[天地无极] 【封神同人连载】子虚狐言
赏花书僧
· 发布于 2019-04-02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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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你当真不跟我走？”少年英俊得一看就不像人类。 “子虚，你是来收我的灵魂吗？”妲己一身盛装坐在酒池肉林边，脸若朝霞，目如秋水，似而宫人早已四散奔逃。 少年几乎是要跳脚：“商纣眼看就要灭国，我已经完成了女娲娘娘的任务，可以带你高飞远走。那人是灭纣功臣，定是封神榜上有名上将，你我在他眼里终是妖，纵然他容得下你，他师叔姜尚也容不得你！” 女子笑容凄凉，眼泪掉下来，一滴滴地砸落在少年心上，如千针锥心:“他便是将我挫骨扬灰，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是我的错！”少年抱住已然如失魂木偶般的女子，心痛不已：“我早该带你走的……” “子虚，我听说人类是有来生的，可是我犯下如此多的杀孽，多半是没资格入轮回的。若有来生就好了，我一定选择先爱上你——你不再是妖，我也不再是个任你摆布的凡人，哪怕是上神婚约，我也不要爱上杨戬……子虚子虚，终是乌有。” “冤孽！想我子虚一世逍遥自在，一朝奉了女娲娘娘之命来灭成汤天下，竟会栽在你这人类小女子之手！” “子虚，他们就快攻进来了，时间不多了，你能抱我去鹿台吗？我亲眼要看着我爱的人，是如何杀进城来。” 少年终于眼泪落了下来，哽咽道：“好。” 子虚将妲己打横抱起，飞身上了鹿台。 鹿台之上，冷风猎猎，妲己娇声软语道：“子虚，放我下来罢。” 子虚依言小心将女子放下。 妲己走到鹿台边，举目远眺，果是西歧人马，瑞彩千条。 风将妲己的衣袂高高吹起，如一块无瑕美玉误入红尘，仿佛要临风而去。 “我本是冀州侯苏护之女，长于深闺，不识世情，只因天子一朝所梦，强选为妃，为祸六宫，父兄见弃。若非这祸世容颜，我本可以与杨戬做一对神仙眷侣……” 她蓦然回首看向少年:“子虚，妲己一生，终是毁于你手。我已被你利用干净，如今……放过我罢。我不想连死，都不能堂堂正正地做我自己。” “我……答应你便是……”少年已泣不成声。 “多谢公子成全。”妲己嫣然一笑，盈盈拜倒。 看着美人苏妲己的首级被号令辕门外，子虚心如刀绞。 “杨戬，你当真狠心下得了手！我子虚有生之年，与你势不两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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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狐言》 其一 大泽 现在是什么年了？ 他已经不记得了。 当年，他完成了女娲娘娘的大事，却放弃了封赏。 那是他用了一个人类女孩的一生幸福换来的。 那些人那些事，杨戬早忘了，那个被他亲手绑了送上断头台的女孩。 那个柔若飘萍的人类少女。 如当年他预言的那般，杨戬成了二郎显圣真君，连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都败在他手下。 天界战神，多么耀眼夺目的赫赫功勋。 没人知道当年殷商覆灭，有他这个狐妖王子虚的一份功劳。 一代代的史官，用心良苦地写下了“恶女妲己，祸国殃民。” 他的心，从此就一直空荡荡的，无了归处。 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不老不死，始终是曾经的少年模样。 终于，连女娲娘娘也身归大地了。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个狐狸少年，叫做子虚。 子虚子虚，终是乌有。 到头来，皆是一场大梦。 可是为何，他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日鹿台之上，妲己那凄凉无依的笑容？ 万万年间，他闲游五岳，闷走三山，看着沧海换了桑田，金乌换了玉兔，见惯了人世间的痴男怨女，唐皇汉武，帝王更迭，几回伤往事。 他换了多少名字，多到他已经记不清了。 久到青丘都成了传说，他不免莞尔一笑。 谁还记得轩辕坟三妖。 曾有一只唐代的小狐妖，倾慕于他，巴巴地跟了他三千年，最后也受不了他的玩世不恭，离开了。 那只小狐狸崽子，去了人间。 听说嫁给了一个书生。 后来才知道，那狐狸为了救出书生，献出了内丹，现回原形，成了一只毛皮畜生。 被书生家人当场打死了。 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在小狐狸新起的坟头上坐了一夜。 那晚的月亮真的是很冷。 他年纪大了，慢慢地开始健忘，虽然外表永远是个少年。 他渐渐地忘了妲己的容貌。 也开始相信人君帝主们编的那些哄人的史书。 一代代的红颜祸水。 “丹朱哥哥，你说的那个杨贵妃，为什么与史书上说的大不相同？” 小青龙息生揪着他的狐狸尾巴薅毛，他怕尾巴真被薅秃了，一个翻身坐起来：“息生，撒手！” 息生扁扁嘴，放开了他毛蓬蓬的大尾巴。 “小巴蛇，你懂什么，那些个男人自已要耽于酒色，误了天下还要推给女人。这天底下，有几个帝王有过真心？” “说了多少次了，你总是记不住，我是龙！！！不是蛇！”涉及到尊严问题，小青龙愤怒得鳞甲都立起来了。 “哦哦哦……别这么大声呀。”他拉了拉狐耳朵：“你们龙族总是这么暴躁易怒，所以才灭族了呢。” “丹朱哥哥，你又骗我！上次你明明说龙族式微，是因为龙族好色，导致后代乱七八糟一大堆……”息生快被这只红狐狸气死了。 “哦哦哦，没错啊，那也是原因之一嘛，你看你们龙族，惹谁不好，先是惹了哪咤，害得堂堂龙太子被抽筋剥皮，再后来又献宝惹那孙猴子——啧啧啧，你说说，又蠢又废物，不灭族才怪呢。”他得意洋洋地数落着龙族的“光辉岁月”。 小青龙被说得没词了，耷拉了脑袋不吭气了。 小青龙息生是他某一日路过大泽，顺手牵羊捡的一只蛋。 本来准备烤着吃了，谁知半道上这蛋壳裂了，蹦出一条小青蛇来。 他嫌弃了半天，准备打算把烤蛋改蛇羹，那小青蛇竟口出人言，奶声奶气地冒出来一句：“娘娘。” 于是他花了半日，向这只小青蛇解释清楚了雌雄和狐蛇。 “那我该叫你什么？”小青蛇很听话。 他倒是不好意思将它做了蛇羹，只好随口厚颜无耻地来了一句：“哥哥。” 这小青蛇就成了他的跟屁蛇。 待得他发觉这小蛇开始长角，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捡了只不得了的玩意儿回来。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 虽说龙族现世已是稀罕物，但他也没想到，随手就捡了一只珍稀动物。 他坐在狐狸洞顶上，忧愁了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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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狐言》 其二 羽族 他是只公狐狸。 却带着一只龙崽子。 他甚至不知道，这龙崽子会不会是硕果仅存的一个。 跟着他这只游手好闲的狐狸，这小青龙只怕真会成为一只废物龙族。 他并没有多少公德心的。 细较起来，他可是一个上古世纪遗下来的祸害，论祸乱天下的手段，后世那些小恶魔们都不能望其项背。 若是当年的他，说不定真有雄心壮志，培养一只千古难寻的恶龙来。 到底是废物还是恶龙，他坐在狐狸洞顶想了一夜。 毫无结果。 第二天清晨，小青龙摇晃着脑袋，角上扎了两颗带了露珠的浆果回来，献宝似地道：“哥哥，你看我今天采的果子，比昨天大多了！” 你是刺猬吗，龙的角不是这么用的啊！ 狐狸简直想捂脸。 “小巴蛇，你过来。”他招招手。 小青龙欢欢喜喜地盘到狐狸掌中，眨巴眼睛：“哥哥，今日又是讲白蛇传故事吗？” “小巴蛇，从前怕你被人迫害，哥哥一直隐瞒了你。其实我不是你哥哥，你也并不是条蛇。” 小青龙显然也是心中有数，垂着脑袋：“上次我去湖边汲水，经过芦苇滩，遇到一只雉锦，它说我是丑八怪四脚蛇……” 他心中暗骂，胡喜妹啊胡喜妹，怎地你这些野鸡后代也一个比一个地没见识了？没见识也罢了，连审美也瞎得厉害？ 这小龙崽子比四脚蛇好看多了好吗！ “你别听野鸡瞎叨叨，它先祖就土坟包子里长大，没什么见识，一直被我们狐狸压着一头呢。” “哦，那我到底是不是四脚蛇？” “不是！”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带大的娃被别人扭曲了审美标准！ （显然，这只狐狸已经忘了，这只龙崽子原本只是他的一顿牙祭） “崽啊，你听好了，你是龙。虽然我不觉得你比我们狐狸好看，但你祖辈上都是骑在别人头上的。” “像这样……？”小青龙从善如流，噌噌噌地游到他脑门上盘踞着。 他向上翻了翻白眼，将小青龙薅着尾巴倒吊在眼前：“……虽然你是龙族，但是你现在在我眼中，只是一只可以随手拍死的废物小巴蛇。” “你可知错了？” 小青龙眨眨眼。 他将小青龙放下。 “作为龙，你以后是不可能轻松的，‘生无所息’，那么……你名字就叫息生。” “那哥哥你也有名字吗？叫什么？” “丹朱。” “咦，那夸父逐日，是受了哥哥你的命令吗？” “你记性不错，夸父是死在大泽没错，不过我可不是尧帝的那个废物儿子丹朱。” 他才不肯承认，狸姓就是丹朱之后。 “息生，你确定要跟着我吗？”他带着小青龙回到大泽，可这小龙崽子又巴巴地追着他一路回来了。 “你去找你同类不好吗？” 小青龙息生瘪瘪嘴：“龙族没有人知道在哪里，就我一个。”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青龙：“息生，不管你现在再怎么装可怜，你将来都是要长成一只大龙的，所以要自然而然学会坚强，懂吗？” “……丹朱哥哥，你别骗我了，‘学会坚强’都是狐狸精们想迷惑世人时才说的。”小青龙跟着他有段日子，竟对狐言狐语无师自通。 龙族天生的智商优势，真是让人生气啊。 “小巴蛇，我一只单身狐狸，带着你一个人拖油瓶，别的姑娘就看不上我了。” “……”这个理由倒是让小青龙为难了。 他见龙崽子无话可说了，撒丫子就走。 经过翼渺洲，果然又见那只臭山鸡在得瑟尾巴乱飞。 “喂，鸡崽子！”他大老远地向半空中打了个招呼。 那老凤凰白翎却是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炸了：“臭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不找你，你倒还敢找上门来撒野！” 白翎还是只雏凤的时候，命不好遇上这馋嘴狐狸，差点被做成烤鸡仔给吃了。 最后虽然逃过一劫，小凤凰的一身尾翎却被红狐狸拔了个一干二净。 堂堂凤雏一夜之间变成光腚，飞都不敢飞了，只敢学那土鸡走地。 这段屈辱，叫白翎恨了几万年消不了。 白翎一个火光就照地打下来，他紧着一闪躲，整座山头化为焦土。 “鸡崽子，你可想好了，这烧的可是你自家地盘！”丹朱飘在半空，挂着亘年不变的欠揍笑容。 “哼，烧不死你，烧死你儿子也一样！” “我哪来的儿……” 坏了，他低头往下一看，果然焦土上趴着一条小蛇，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喂！鸡崽子，你闯祸了！他可不是我儿子！”他抬手一抓，老凤凰白翎的颈子已被他掐在掌中。 拎鸡崽一样降下云头，他一手提起那小青龙，摇了摇：“喂，息生，你死了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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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狐言》 其三 旧怨 “死狐狸，别摇了，你儿子快被你摇死了……”白翎翻着一对斗鸡眼，没好气地吐槽道。 他被老凤凰吵得不耐烦，左手一用力，白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公鸡打鸣一般地惨叫：“嘎——” “……哥哥，你别杀它，这白毛鸡……看起来挺好看的……”小青龙一动不动，声音有气无力，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丹朱还没作出反应，白翎头顶的翎冠先扎煞起来了，一双翅膀扑腾挣扎，眼睛冒着滋滋的火光：“……狗狐狸！这蛇崽子骂人方式跟你如出一辙，连一个调都不带差的——还说不是你儿子！” 他皱着眉头将掐着老凤凰的手递远些：“你这鸡崽真是吵死了，咯咯哒咯咯哒……老夫我可没听说，昴日星官要换你这只牝鸡来当了。” “你才是母鸡！”白翎真的气得脑门子上简直冒出火星来了。 “火力再大点就好了……”狐狸将息生甩在地下，右手掌中幻出一只碧玉葫芦来。 那知白翎一见了此物，当先吓得脸都跟那碧玉壶一个颜色了：“你疯了！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哈，我这蜜壶闲置了万万年，也该是时候来清理一下了……”他歪着脸，瞄了一眼吓得魂不附体的白翎，“啧，我这蜜壶还没收过品相如此之差的羽族呢~” “要杀要剐，你白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凤凰！只是你不该将那恶心腌臜的东西来辱我！” “我可不喜欢用强，你这种老公鸡肉质柴得很，我才看不上呢，你家可有品相不错、将成年的小凤雏啊？”他对老凤凰抛了个如丝媚眼，吓得白翎一哆嗦，身上的羽毛又秃掉了几根。 “你个老不知羞！我——” “丹朱哥哥……”幽怨的口气，从地上传来。 他低头瞅一眼，息生正盘了尾巴，正气鼓鼓地看着他，浑身焦黑，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头顶还冒着丝丝白烟，看着有点滑稽。 “你还没死啊，”他撒开掐着白翎颈子的手，有点惋惜道，“我正准备炖鸡肉蛇羹汤呢。” “丹朱哥哥，你可真是恶趣味。”息生一面闭目调息，一面口中不忘唠叨一句。 那老凤凰咳了两声，恨恨地抚了抚颈子，立在原地没走，仿佛终于也顺过眼来了：“你这小崽子……莫非是龙？” 息生叹气道：“您老人家瞧着我像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没什么父母尊亲……自然也不知道出生来历。” 白翎掸了掸羽毛，假装刚才无事发生，摆出来凤王的架子来：“龙族么，老夫从前也是识得三两只的，老夫瞧着你这样子，倒也比这骚狐狸精强上了百倍；你若是想回归龙族，我倒是可以从中斡旋一二……” “鸡崽子，你是说，你几万年前对北海的龙女死缠烂打，求亲被人家当面拒绝的事么？” 白翎涨红了脸：“……谁、谁死缠烂打了？！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只浪荡狐狸怎么会懂！”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放着满山乱飞的彩凰看不上，你们公鸡崽子为什么总想着勾搭龙族呢？” 他活得太久，小肚鸡肠得很，又酷爱打听八卦，这鸡崽子开罪过他，所以老凤凰从小到大的干过的丢人事情，他可是都能如数家珍。 “……若不是当初你从中捣乱作梗，云容公主如何会一朝绝情，视我如陌路！” “空口无凭，你们凤凰不是挺讲脸面吗，小云容再不济也是个血统纯正的龙女，嫁你这只花心的山鸡实再太委屈啦！” “云容忽然问我，凤族失断翎尾是不是不贞之兆，我就应该猜到是你搞的鬼！” 白翎年轻时候心高气傲，被云容公主一顿没由来地含沙射影，又扯到了旧日之耻，心中气盛，也不肯低头向心上人解释，导致这段情缘才无疾而终。 云容最后嫁与西海龙子，白翎为情所伤，不再交付真心，镇日游戏花丛。自打承袭凤凰族王之位，更是广纳妾室，反而证实了狐狸精的胡说八道。 “哎呀，你看云容现在简直是闺阁悍将，若你当初娶了她，龙族会让你有机会纳妾么？你现在还能有这满山乱飞的后宫佳丽，你真该谢谢我才是。” 白翎心里头恨狐狸，也恨云容公主当初轻易受人挑拨，连带着对龙族也不待见。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都说凤毛麟角难得，龙族现在凋零，连上古的神祇都已殒落，四海八荒的龙族都已经式微隐没。 洪荒时代的万神，寂灭的寂灭，归隐的归隐，只剩下龙族最接近神。 虽然现在六界混乱，各自为据，但这天地之主，恐怕迟早都会由龙族一统。 这只小龙崽子……可真是个宝贝啊。 天下既定之日，鸟族将来能否分得一杯羹，全看这只龙崽子了，想到这里，白翎的眼睛开始冒光。 “我说鸡崽子啊，我们正好路过你这里，现已日薄西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作为地主，不招待一下我兄弟俩么？”论没脸没皮，谁都不敢跟他这个老狐狸精比。 白翎狠狠唾了一口狐狸：“呸！你这老东西是不是整个脑袋都是实心，面皮厚贯西东，人家一只小龙崽子，你这匹骨头都快成化石的老狐狸，你好意思腆着脸称兄道弟！” “你看看我这张青春永驻的脸，你忍心让他开口喊我老祖宗么？”他摸了摸脸，毫无自觉。 “小龙崽子，你叫什么名字？”白翎对狐狸翻了个白眼，无视了他，转而笑眯眯地问息生。 “我叫息生，取‘生无所息’之意。”息生抖落一身焦土，点头答礼。 自动删掉“白毛鸡”那段记忆，老凤凰对息生彬彬有礼的教养很满意：“嗯，这名字不错，比什么‘红猪’、‘绿猪’有文化多了！” “……我的名字是丹朱哥哥取的。”息生抬眼看了看丹朱的狐狸脸，果然又是扬扬得意的神情。 白翎尴尬地咳了一下，岔开话题：“这夜色已至，老夫看你又一身狼狈，不如去老夫寒舍小住两日休息一下？” “我听丹朱哥哥的……”息生到底还是个孩子，一路上偷偷跟着丹朱，本就底气不足，此时只怯怯地望着狐狸。 “啊，息生啊，这里鸟生蛋不熟的，咱们还是回狐狸洞吧——”他伸手就准备提起那小龙崽子走人。 爪子还没够到息生的脑袋，他就被白翎猛力拖到一旁，悄声道：“这傻龙崽子……你到底从哪里骗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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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狐言》其四 北海 子丹朱扒拉掉白翎的鸡爪子，梗着脑袋得意道：“我儿子！” 白翎一脸嫌弃：“我现在宁愿相信你是他儿子！” “哎呀，刚刚也不知道是哪只秃尾白毛鸡，满世界咯咯哒说他是我儿子呢……” 白翎见他嘴里听不到好话，遂蹲下身子，眉开眼笑地看着息生：“息生啊，你已身中我凤凰火族的琉璃净火，若没有我鸟族的灵药相助，只怕你命在旦夕哦。” 息生虽然面上一脸平静，但实际上已经是体内如火炙炎烧，十分煎熬，听了白翎的话，也只是仰着小脑袋，一声不吭地看着狐狸。 老狐狸被看得有些心虚：“你要是想留下，我不会拦着。” 息生悬瞪着一双汪亮的大眼睛：“我随丹朱哥哥，哥哥去哪，我便去哪里。” “那我们回狐狸洞吧。”他伸出右手，息生哧溜一下就钻入他宽大的袍袖之中。 “小崽子，倒真的是不怕死啊。”一旁的白翎看得目瞪口呆。 “鸡崽子，你前面带路。” 白翎又要发怒，见老狐狸神情严肃，万年前吃过狐狸发威的苦头，遂忍气吞声道：“你从我地头上过，下次可规矩些。” “你当我喜欢从你这鸡窝过？一个个像鸡毛掸子成精，浑身上下一股子鸡粪味……胡喜妹都比你们品味好！” “你别太过分了啊，少拿山鸡比凤凰！”白翎的怒火又要被点炸。 “实话说，你们凤凰也就是金玉其外，真正肉质还不如山鸡呢！” “你们狐狸就好了？千万年的不好好修行，天天就想着勾男搭女双修走捷径，弄得现在凡人都知道拿狐狸精来骂人了！上古妖族的脸面都叫你们丢光了！女娲娘娘若还在世，也要叫你们生生气死！” “女娲娘娘若在，你们这些满山沟里刨食的鸡鸭鹅们，还不得跟着截教手底下，天天被元始天尊的弟子们踩着任打任骂，哼！” “说得你好像见过女娲娘娘似的！” …… 一鸟一兽，一路拌嘴，骂骂咧咧终于飞出了翼渺洲地界。 “喂，你确定有办法救得了这龙崽子？”白翎还是不死心。 “生死有命，何况他的小命本来就是我牙缝里捡回来的。” 白翎脑袋里想象了一下画面，不禁一阵恶寒：“他可真不走运……” “谁说的，他可比鸡崽子你幸运多了，谁叫他长了一身不显眼的鳞甲，又不像你一身浮夸的鸡毛，一看就让人想薅掉的。”丹朱自是不肯在嘴上失了便宜，得了机会便要讥讽一下白翎。 “行了！遇到你这狼心狗肺、见死不救的狐狸精，他真是命中带衰。”白翎抖抖翅膀，飞走了。 老狐狸丹朱感受了一下气息，小龙崽子……果然情况不太妙。 这也不必往狐狸洞了，再过不到半日，这小龙崽子就可以直接炖汤喝了。 二话不说，他返身往北海而来。 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是故意为了搅和白翎的婚事。 北海那个小龙君雪毓是个窝囊废，没什么出息，谁料想“石中藏碧玉，老蚌出明珠”，生了个女儿云容倒是聪明伶俐得很。 奈何美人也难过情关，这小龙女云容与白凤凰本来也是郎才女貌，可这小云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听信了丹朱的挑拨离间，浑然不知揭地了情郎的旧伤疤。 云容嫁给西海龙子，夫妻貌合神离，那西海龙君之子又素爱拈花惹草，三天两头地惹云容生气，倒把一个好好的一个北海公主传成了闺门悍妇。 加上云容多年未育得一子半女，姑舅一家便十分地不待见她。北海龙君与西海龙君也就渐渐交恶。 丹朱来到北海，将狐狸尾巴一收，摇身一变，已化作一位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手中捻了个分水诀，那北海之水竟分波而去，露出一条水晶玉阶道。 丹朱一路涉阶而下，不多时，已有巡海夜叉来探视。见了女子，立时跪拜：“见过公主殿下！” 丹朱颔首：“我久不曾归宁，父王近日可还安好？” “王上还好，只是王后身体大不如前，幸得公主回来，王后闻知可是大喜。” 丹朱笑道：“如此便是万福了。” 那夜叉便在前头引路，不多时已来到宫中。 那小龙君雪毓听说女儿归宁，携着王后一同迎出殿来。 一家母肉团圆，哭得合宫的侍女们都跟着一脸惨容。 “父王，母后，孩儿不孝，为人子女，不能侍奉椿萱于堂。”言罢，这假龙女真狐狸倒哭得花容失色。 “阿容，若是早知道如此，为父当年宁愿你嫁给那白家小子。” “往事已矣，二位大人就不要再提了。女儿如今有一桩为难之事要央求二老。” 说着丹朱倒身欲拜。 那龙君夫妇膝下止得了这一个女儿，从小娇宠不尽，哪里舍得让她下跪，早有宫人上前扶住了。 “阿容，莫说是要求，便是将这龙宫拆了也随你高兴。” 丹朱心中暗暗啧舌，这夫妇俩真是教女无方，宠溺无边。 丹朱便将袖中那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小青龙放了出来。 众人定晴观瞧，一只浑身是伤的小青龙，盘卧在堂中，虽然遍体鳞伤，却天生威压不减。 龙君夫妇吓得当场从座椅上摔下来，两旁的宫人更是吓得腿软，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