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新编——鼯鼠 山之南海之北有国名森,民分鸟兽花草鱼虫之形,其北有小城名娱。森国富庶好宴乐,娱地盛产丝竹八音之物,以歌台戏舞闻名,国人皆向往之。 娱城遂立榜单,列盛名之人。榜上有名者,或能歌舞,或善奏乐,亦有姿容姝丽者独以美貌扬名。年深日久,余者皆去,以两大支独存,时相与争。 一曰鸟族,一曰兽族。兽族灵巧,善奏乐,亦作舞戏。鸟族貌美,善飞能鸣,作空中之舞,远者亦见。兽族不敌,日趋弱势。 有小兽名鼯,娱城之民,豆目塌鼻,类鼠而有翼。鼯貌丑,幼时不显,以其小弱得怜爱。及长,不得前台之席,求师麂,麂,兽之善奏乐舞戏者。 麂曰:“观汝之形貌,可学奏乐,勤学苦练,十年可小成,二十年可中成,三十年可大成。”鼯惊曰:“三十年,吾老矣。”麂曰:“学舞戏亦可,三年可小成,五年可中成,然大成者寥寥,数也,不可强求。” 鼯又问:“我观鸟族,既无奏乐之技,又无舞戏之能,日日随性而飞,随意而鸣。然居高位,栖高枝,众人称赞,何故?” 麂曰:“彼貌美。人皆爱美,孰能免之。鸟族羽毛鲜丽,可做空中之舞,虽空飞无技,悦目可矣。彼亦能鸣,鸣不如丝竹八音,悦耳可矣。然以貌悦人者,不可长久,长则数载,短则数月,后来者替之。吾族习奏乐舞戏,日日勤苦,以作存身之本,可至长远。汝观城上之榜,今岁高飞之鸟非去岁高飞之鸟,今日奏乐舞戏之兽已存二十年矣。故鸟族势大至此,兽族仍存,以其不长久也。” 鼯归,思曰:“奏乐三十年大成,吾老矣,舞戏大成无岁月,日夜勤苦,纵得天幸,亦有大成者已在上,终不得名列头部。吾亦有翼,独缺羽,何不求高枝。吾能奏乐,又可舞戏,虽无所成,高于众鸟多矣,何愁不长久。” 遂匿踪迹,拾众鸟蜕羽,饰于翼上。鼯虽有翼,翼不可动,跃于高处,得不死伤而已,异于鸟,不可飞。 鼯负众鸟之羽,跃于树上,又能奏乐舞戏,众人异之。虽羽毛驳杂稀疏,不以为美,仍以其能相称道。遂列榜提名,争相观赏。 鼯喜,复集羽。由是几载,羽逾多而翼逾重,枝益高而名益盛。一日,鼯跃于高枝,翼重难负,坠于树下,羽毛尽去,筋折骨裂。众人方知实乃无羽之小兽,皆哂之。又以筋骨之伤,欲重做奏乐舞戏之技竟不可得。未及几日,观者尽散。 鼯貌丑,非无能之辈,虽不能飞,有滑翔之技,异于众兽。若遵逆耳之言,守寂寞之席,勤苦以精技艺,大成之日可期。然贪心既起,问道歧路,自喜于捷径,自欺于盛名。鼓薄翼以负窃羽,诳世人而求虚位,其坠,定数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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