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代发】长恨歌——天下为公,虚情贾意
摘要: 当年他初进宫来,对光风霁月威风八面的他一见倾心,奈何他彼时只是个下下阶的小太监。苦熬多年,他终于一步一步爬到了御前,也有了他昔日前呼后拥的荣宠。“凯凯,你可曾想过今日?”他将他堵在殿外,狠狠地捏住他的 ...
当年他初进宫来,对光风霁月威风八面的他一见倾心,奈何他彼时只是个下下阶的小太监。 苦熬多年,他终于一步一步爬到了御前,也有了他昔日前呼后拥的荣宠。 “凯凯,你可曾想过今日?”他将他堵在殿外,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笑容因疯狂而显得狰狞。 凯凯目露嫌恶,打掉他的手,唾了一口:“凭你,也配与我相争?!” 他悄悄收回被凯凯指甲划伤的手,这么多年的积习,他仍旧是不肯在凯凯面前示弱。 “你别费心机了,自打你扶持的脚贵妃失宠,你这看人的眼光是愈发地差了,居然去扶持玉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小答应。你莫不是忘了,她可是从前可是饼贵人身边侍候过的……” 凯凯冷笑:“哼,你若是个眼长的,又何以扶持这么久,那饼氏至今才混到个贵人位分?那饼氏容仪本不堪侍候御前,偏偏身边的宫女一个俏过一个。若那饼氏是个眼量宽的,选了一两个荐入御前,那些宫女总会顾念些提携之恩。偏生将那些俏宫女个个打压得怨声四起。这玉答应若非御前怜惜,何以能在你饼氏宫中独活?那玉答应娘家也是个没势的平民,谁待她三分好,便当菩萨一般,我不过借她的新势来荐我的美人罢了。” 他听罢不以为然:“你说的美人是指聘儿那丫头?我看你是越发地昏了。从你将她送到玉答应身边,我就着人调查了她的出身来历。聘儿那丫头虽比不过饼小主,但身量倒是出挑的,只可惜没赶上好时辰。圣上近日正烦厌台湾府蠢蠢欲动,你看上谁不好,若是让御前想起她的娘家来,我看你这番苦心又要白费了。” 凯凯从袖中拈出一方汗巾,笑而不语地递到他目前。 他一见那汗巾,面上顿失了血色,半晌才找回声音:“凯凯可当真是好算计!” 凯凯收回那汗巾,皮笑肉不笑道:“你那些个栽赃陷害的下流手段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派了卧底宫女胯儿来与聘儿称姊道妹,也不晓得做得干净漂亮些,身上公然带着这种落人口实的东西。倘若我让聘儿将这饼宫专用的汗巾子呈到御前,作为饼贵人陷害玉答应的铁证,到时我看你御前要如何分说。” 略一思索,他已腹内计较停当,知凯凯这是掣肘之术:“既是如此,凯凯为何不早邀功于玉答应?我岂不知你如何打算。自当年二妃之争失势,中宫上位后便六宫跋扈不可一世,贵妃娘家也因失宠一事对你颇多怨怼。圣上慕少艾,近年秀女虽众,然而却没有合圣意的。我家贵人虽非国色,但也是势力稳固,晋升妃位也是早晚之事。倒是那新晋封的——” “宣金贵人御前晋见!”这一声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二人整塑仪容,恭恭敬敬地伏身行礼。 金钗玉饰碰撞的清琅之声由远及近,那金贵人款步到他面前,华丽的裙裾停了停步,轻轻冷笑一声,已是进了大殿之中。 公公伏跪在地,心中一阵气闷。 这位金贵人与那位让圣上因怜生爱的玉答应不同,金氏乃是真正名门贵女,母家在前朝势力强大,后宫又有黄总管扶持打点。其本人更因容貌昳丽风姿秀卓,成为这一届秀女的姣姣者。新贵荣宠就直接晋封了贵人,可以说是比之公公扶持多年的那位贵人,无论是姿容家世,或是谈吐学识、晋升速度,皆是处处都压了一头。 原本公公与黄总管并无恩怨,只因这选秀女结果尚未揭晓,宫中不知何处起的流言,将“金女类饼”的浑话扰乱圣听。圣上一时好奇心起,传了饼氏来,又命人取了金氏秀女画册来验观。御目览罢抚掌称叹道:“菡菡胜卿矣。”——菡菡者,金氏闺名也。因此一语,金氏封了秀女榜首,直接晋封了贵人。 后来得知这流言竟是黄总管吹风入圣听,直把公公恼恨得咬碎一口钢牙铁齿。 黄总管这一绝杀之招,让金贵人未入宫门就踩着饼贵人直接上位,还让世人皆知她艳压饼氏。除了玉氏,自来敢艳压饼氏的宫女没有哪个能活着走出饼宫的。 这位金氏,能这般有恃无恐地大肆招摇,无非是仗着权倾朝野的赵大将军新近娶了金氏之姐为妻。新婚燕尔的赵将军爱乌及乌,自然对这位妻妹很是照拂,几番在御前公开赞美金家千金“倾尽岁月艳城郭”、“京城花容俱失色”。 这些胡话也就是赚赚御前,前朝和各宫谁不清楚,就凭当今御上这好色思倾国的性子,真有那倾城美人儿,哪家能忍得住捂到现在? 要没有这赵将军,这金美人也多半就是个三日新鲜的主儿,哪还轮得着今日这抖威风。 “公公,今儿个饼贵人可大安呐?” 公公听到此人声音,更是气恼:“托黄总管福,我家小主大安。” 这金贵人也似黄总管一般不是省油的灯,竟不提让二人免礼起身,自己径直进殿见驾,让二人就这么一直跪着。 一旁的凯凯也是憋屈,虽则自己地位今非昔比,但好歹也是唯一同时服侍过当今中宫与贵妃的宫中老人了,如何受过这般屈辱。 “哟,这不是凯凯嘛,哎,瞧我这镇日老眼昏花的,来来、赶紧起来——”说着一双手就倾身过来欲搀扶凯凯。 公公按住凯凯的一只手,咬咬牙道:“黄总管说笑了,不得主子吩咐,奴才等擅自起身,是要按谋反论处的——” “不用你来假好心,我——”凯凯瞬时嫌恶地将手从公公按压之中抽离,目光一瞥落到他手背上那道深深的划痕伤口,想到一事,凯凯蓦地住了口,不再开言。 黄总管像是很满意凯凯对公公嫌弃的态度,见凯凯不肯起身,他索性也蹲下身来,抻着脖子贴近凯凯耳畔低声道:“你大可继续闹,漫漫深宫岁月,我有的是耐心陪你玩……你可别先被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废物给爬到头上去了,那我可要瞧不上你了,呵……” 公公察觉到凯凯语气不善,想收回手已是迟了,又眼见着黄总管又是当着自己的面,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凯凯的占有欲—— 贼识得贼。 这句话用来形容公公与黄总管的关系,再恰当不过。 公公惦记了凯凯这么些年,是以认识黄总管的第一眼就嗅出了他的同类嘴脸。 该说是黄总管示爱的手段太蠢,还是要庆幸凯凯这个骄傲的事业型傻瓜一直不懂另一个世界的龌龊心思呢? 从前他身份卑微,黄总管有的是时间陪心上人玩猫和老鼠的把戏;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从尘埃里一步一步爬上来了,他见不得凯凯受苦,悄悄地守护在身后,但凯凯给他的所有苦,他却甘之如饴。 直到有一日,他的绮梦被凯凯当场道破,比起难堪,他更多的是绝望,继而是拆下面具后的彻底疯狂。 “是!我一直对你有非之想!我自进宫那一日,我便发誓要得到你的一切!” 凯凯那时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一个疯子梦呓。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初追逐的目光里欲望太重而被对方看破,但在情之一事上鸿蒙未开的凯凯若真是自己省悟,何以竟一直未察觉黄总管的目的? 如果他推断无误,恐怕他与黄总管的账簿上又要添上一笔旧恨了。 入宫多年,凯凯本以为自己已堪破上意,谁曾想“君心难测”果是颠扑不破的金科玉律。 当年他一人辅佐一同进宫的同胞姊妹花,一路踏芳扶摇直上,奈何飞燕合德终有离心之日,二妃之争,他马失前蹄押错注,选合德之貌而弃飞燕。未料想合德空有貌美野心而无执掌六宫之能,错失中宫之位后更是拿其他低位妃嫔出气,虽为贵妃,却是于后宫结怨无数。 凯凯几次三番劝说无果,眼见又因御前表演私自改动作带累共舞的三公主失足摔落台下,圣上对合德愈加厌恶,敕令禁足三月反省。 为避合德迁怒于己,凯凯寻了个借口猫在宅中求个清净,顺便遣了耳目趁机打听宫中近来有什么姿质尚佳的备选之人。 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难的是少有雪中送炭。凯凯深谙个中道理,自是不会找那种势力已然盘根错节稳如泰山的妃嫔下手。 正在他慨叹后宫人才凋敝,就从手下一个小太监那里听说了一桩轶闻。 某一日圣上微服成小太监闲游后宫,恰巧撞见浣衣局一群老宫女在教训一个新来的小宫女。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然据小太监所形容,圣上不仅主动亮出自份替那小宫女出面主持公道,还当场免了那小宫女浣衣局的差事,命人悄悄将小宫女发送回原来的霜花宫。翌日圣上再度驾临霜花宫,却见昨日那小宫女一夜之间又添了几处新伤。圣上暴怒,罚霜花宫饼贵人闭门一月自省,将那小宫女移至别院好生安抚。 凯凯立时就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自古帝王爱美人,能让咱们这位千帆阅尽的御上动容,想必这小宫女品貌绝非一般庸脂俗粉。 凯凯遂独自挑了时辰点,悄悄备了礼物去暗访这位小宫女玉氏。 一番相谈之后,印证了凯凯的猜测。 这个玉氏果然气质清寒出尘,仪容颇有谪仙之态,虽一身布衣素钗,却难掩姿色。 奈何这丫头也是个命中注定多舛,昔日陛下还是储君时,她便已侍候着东宫四美之一的顾良娣。 顾良娣宠盛之时,因东宫赞了一句年轻的宫女玉氏年华正好,便引得顾良娣怀恨,平白吃了不少折辱打压。 顾良娣仗着宠爱在身,经常打压各宫美人新妇,东宫后院人人皆敢怒不敢言。顾良娣册封良娣时本已不年轻,数年之后,半老徐娘也终是不得不向岁月低头。 东宫继位后便将颜老色衰的顾良娣抛诸脑后,原来侍候的宫人们也一似食尽鸟投林,各奔前程寻新主。 小宫女玉氏也辗转波折几处,倒日渐学会了乖觉,锋芒敛去,低眉顺眼于人前。是以霜花宫挑选手脚伶俐又身份低微的宫女,便有人荐了这玉氏过去。 想来她在那位善妒出名的饼贵人身边,应是吃了不少苦头。玉氏言语温柔,只是却不知她是真的性情隐忍心机深重,还是天生倔强爱面子,在霜花宫吃得饼贵人带进宫的家生奴才们这连番拷打,竟一句怨语也不曾对御上言及。 凯凯便对这位玉氏留上了心。 不出所料,这玉氏的美貌与无争的性情,惹得那位多情的御上怜爱无限,竟三**时会主动惦起这位玲珑女子。 原本以玉氏品貌性情,获宠也是情理之中,奈何后宫之中无家世背景而获宠便是头一桩大罪过。凯凯知道,这玉氏是个知分寸的,或许从前不懂,现在也该被这深宫倾轧磨炼出来了。多少宫女一旦上位之后便是抓住一切机会恐固前朝内宫地位,报复打压从前开罪过自己的下位者。 凯凯心细,特地寻了从前与玉氏一宫共事过的旧友,代赠玉氏一斛珍珠示好。 不出十日,玉氏果被破格晋升为答应。因上次示好,玉氏并未表示接受结盟,凯凯只能趁着御上开口封赏之际,先将自己新相中的宫女聘儿送去玉氏身边侍候。 公公自知玉氏从前吃了饼贵人不少亏,如今自家贵人还在被禁足,这小宫人倒是先鸡犬升天了。万一这玉氏吹个什么枕边风,虽说撼动不了贵人在宫中的根基,但若惹了圣上不喜,总是不好。 于是公公很识机地以贺祝为名,命宫女胯儿伪作聘儿姐妹前去卧底,顺便摸清凯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料这胯儿也是个少根筋的,见了聘儿便真当见了亲人,三言两语寒暄刚罢,就盛赞聘儿如此年轻貌美佳人竟要屈尊折贵与那玉氏为婢而深以为恨,只可怜胯儿识字不多,夸起人来也捉襟见肘,都只能拾人牙慧捡了从别人那听来的夸赞玉氏的词。好在聘儿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倒没听出来胯儿词穷的窘迫,只是从前从未有人这般赏识过她,见胯儿委实夸得狠了,不免震惊又感动。 聘儿原与玉氏同为乡梓,本对玉氏尚怀三分敬重。不曾想被宫女胯儿一番简单粗暴的夸奖之词吹得飘飘然,聘儿心里那根针就渐渐失了衡,进而渐渐生出些私心来。 御上来探望玉答应时,聘儿便要着意打扮粉饰一番,见了御驾又是一番做作卖弄,又有那胯儿在一旁暗借东风、状似无意地“惊艳”表演,那玉氏竟不恼不怒,任其一唱一和。 “玉卿似乎不以聘儿之美为惧?”圣上见惯了后宫争斗,显然对玉氏的反应颇为奇怪。 玉氏以袂半掩面,含情凝睇对薄情君王道:“六宫垂盼者,无非天心。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君若有心怜蒲柳,何惧佳人红酥手。” 圣上听罢哈哈大笑,赞玉氏实为妙人。 凯凯听到御前侍候的宫人回报情形,心中对这玉氏又多一分赞赏,只暗暗可惜,玉氏已非青春少艾,无权无势在这深宫之中,纵然得宠又能鲜妍几时? 转眼又近年关,各宫早就为年夜宴的御前表演忙活上了。 那饼贵人的足禁早已解了,为了安抚天天上疏号泣“饼贵人遭人陷害”的饼氏族人,圣上又御赐了一对西洋进贡的大金瓶给饼贵人,并钦点参加御前表演。霜花宫上下喜不自胜,将那对御赐金瓶供若至宝。 凯凯就惨得多了,贵妃虽然也解了禁足,但如今六宫是皇后掌事,若是平时自是没了贵妃的好果子吃。好在如今皇后忙于应付新的对手,无暇顾及报复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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